故园春草绿

发布于 2022-04-30 16:49 阅读 33

    北方的三月还是一片萧杀,春天似乎刚刚准备启程。而家乡闺蜜的朋友圈里:荠菜的小白花已开得密密麻麻,婆婆丁举起了蓝色的小火炬,杏花开成了粉色的云霞……春天已经铺满田野。
    风应该很暖很柔了,吹面不寒。柳枝千条万条,堆成了氤氲的浅绿色烟雾;土地变得松软,太阳一晒,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一切都在迫不及待地告诉你:春天来了,春天来了呀!
    春天是迫切的,也是欢快的。童年岁月里,春天放学后,扔下书包,拎起小竹篮,就迫不及待和小伙伴们呼啸着冲出村庄,冲到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去挖野菜了。空气是香的,麦田是软的,阳光是明亮的,你跑我追,再一起滚到麦苗的厚毯子上打个滚儿,清脆的笑声成为田野的回响。疯累了,天也快黑了,竹篮子还是空的。不急,面条菜,蒲公英,荠荠菜,刺角芽……田埂上野菜多得是,很快就能挖满一篮子,回家去给母亲交差。母亲的巧手在春天里有了最大的发挥余地:晚饭的餐桌上,有凉拌的面条菜,还有荠菜的菜盒子。我喜欢吃母亲做的菜盒子,咬一口,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。
    不知名的野花这时在田埂上也星罗棋布了,白色的,紫色的,蓝色的……花朵上盘旋着嗡嗡叫的小蜜蜂。放学的路上,走着玩着,女孩子们的手上,都会有一束自己喜欢的野草花。自小酷爱植物的我,常常把开了花的紫花地丁、含了苞的蒲公英连根挖出来,回家栽种在花盆里。这些野地里长大的野草花,生命力强,好养活。而野草花的根都扎得深,想要挖一棵并不容易,不小心就会拔断了根,但我还是乐此不倦,像个快乐的小地鼠,把家里的花盆都栽得满满的。
    拔茅芽也是童年乐事。茅草发芽早,鲜嫩的茅芽出了地面,像微型的雨后春笋,身姿挺秀,拔下来吃一口,甜润了孩子们的小嘴巴。哪里的茅芽最多,孩子们最清楚。放学后结了伴直奔目的地,各自找好了自己的地盘,趴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拔,生怕漏过了一根茅芽。等到全部拔完了,小伙伴们要一起比一比,看谁拔得多。只是春天是个急性子,不过几天茅芽就要老了,老了的茅芽就不甜了,也嚼不动了,孩子们也只能盼着明年的茅芽出土了。
    柳枝早就袅娜了。孩子们轻盈地爬上了树,折了柳枝,编成柳条的帽子戴,再裁一支短短的柳笛,吹出春天的快乐。我的爱好是把柳枝一根根插到门前的池塘边上,它很快就扎了根,到了明年,池塘边上就有了一道绿色的篱笆了。
    外婆的香椿树也发芽了,紫红色的新芽掰下来,简陋的小餐桌上马上就有了一道春天的时蔬。外婆固执地认为我是爱吃香椿的,所以她晾晒了更多的香椿芽,腌好了封进坛子里,等着我放暑假了再回去吃——那是外婆给我的一份特有的宠爱。
    春天年年都是新的,而外婆和母亲一年年老了。今年,外婆正好寿满100,她稀薄的记忆,已无法想起曾经疼爱的孩子;母亲也卧病在床,不能再给儿女们烹制一份春天的美食。这是我春天的哀伤。
    故乡远了,岁月层层叠加。异乡的我,把闺蜜发的那几张照片放大了,仔细地看了又看,泪水一时间溢满了眼眶。
    芳草绿时,游子想家。(虹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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